常言道“念念不忘,必有回响”。司律以往对此类鸡汤相当不屑,但他最近发现这话还挺有道理,最起码在恋爱方面的确是这样。
正式“确立关系”叁个月后,即八月初,白榆终于主动牵了他的手、把他领回自己家,跟顾乐殊一起吃晚饭。虽然事后白榆以“因为我哥在,我是故意演给他看的”这种理由辩解,但是司律一眼看出了这种青春期少女的晦涩恋爱心情。要不是碍于白榆脸皮薄,他多少得说上两句“喜欢我就喜欢我,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”,但看白榆脸有点泛红,他面上还是正经人:“嗯,我明白的,你不用多解释。”
白榆觉得自己这事做的多少有点不道德,但转念一想,反正司律早就知道自己不喜欢他,并且一再表示“不在意”,最重要的是,他只不过是在自己面前装好人罢了,又不是真好人。而且自己也付出了巨大沉重的代价——
这人在她家吃过饭后,连续一周每天晚上跑她家蹭饭,还非得手拉手出门散步。搞得白榆因为洗手次数过多、皮肤都变皱了。
但是为了大计,她忍。
所以当司律听到“后天晚上我想两个人一起去山里露营,你可不可以帮我给哥哥打电话解释呀”的请求时,心里那个美啊,激动的差点当场把白榆抱起来亲。他二话不说,就在快要摁下拨号键的时候,他动作停了一下:“打电话太麻烦了,一会我去你家吃晚饭当面跟你哥说更方便。”
“哥哥他有事,最近不在家。”白榆心虚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:“现在这个时间他在那边应该刚起床,肯定可以接到电话。”
司律盯了她看了一会,把手机丢回口袋:“哦?所以你说的两个人是不包括我的两个人啊?”
这小狐狸精学会在他面前玩文字游戏了,还设了个连环套等他。难怪上周那么主动,搁这做铺垫呢。
知道自己计划被识破的白榆又气又恼,努力辩解:“你又不喜欢露营,而且山上蚊子很多的,晚上肯定也休息不好,你工作平时那么累——”
“多谢关心嗷,但是我可喜欢露营了。”司律阴阳怪气:“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,反正不带上我,这事你指定成不了。老实交代,你那天晚上准备做什么坏事?”
白榆快被气死了,早知道是这个结果,她何苦上周让这人一直占自己便宜,她的手啊!她还没跟自己真正喜欢的人、一起手牵手散过步啊!虽然她还没喜欢过谁。真的是,而且他一副审讯犯人的架势是什么意思?
“准备去杀人放火、抢劫博物馆!不帮忙算了。”白榆的心仿佛在滴血。
之前每年八月中旬的流星雨都是她跟顾乐殊一起在山顶看的,今年因为顾乐殊有事不在,她就想跟青田一起看。计划了这么久,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,结果被人一眼识破,还搁这嘲讽她。
看白榆真生气了,司律放缓语气:“对不住啊,我这是关心则乱。你们两个孩子大半夜在山上露营多危险啊,带上我多安全。而且这事是我在你哥面前保证的,万一出了差错,你哥估计得把我撕了。你也得考虑考虑我的风险啊。”他看白榆表情松动后,继续补充:“你们露营肯定要准备一大堆东西,这样,所有体力活都算我的,你们两个好好玩。”
司律以为两叁分钟的事,结果跟顾乐殊愣是交涉了整整一个小时,他这边做了一大堆保证刚说完,顾乐殊又让白榆接电话,又叮嘱了半个小时。白榆把手机还他的时候,他差点脱口而出“这是哥吗?这明明就是个爹。”他爹都没这么管过他。某种意义上,司律都有点同情白榆了,白榆在交友方面这么孤僻,跟她哥肯定脱不了关系。
不过现下,他最该同情的是自己。
下午四点虽说过了一天里最热的时间,但他们叁个人刚到山顶,得把车里装的一堆东西拿出来、安装好。刚下车没一会,司律就累的满头大汗,他没想到白榆是真狠心,一点忙也不帮就算了,还一直阻拦想帮忙的青田。
司律手上动作麻利,心里大骂自己真是犯贱,上赶着来当苦力,一时竟生出了些许哲学感想:可能爱情就是一种自取其辱的东西。
还好青田算是个好人,微笑冲白榆摇头,态度坚决过来跟他一起支帐篷。白榆在旁边看了两分钟,气的直跺脚,最后不得不加入他们。
趁青田开始准备烤肉、他跟白榆继续收拾帐篷的时候,司律用胳膊轻轻蹭了蹭白榆的肩膀:“你怎么这么双标?对青田那么有礼貌,对我就这么狠毒?”
白榆看了他一眼:“因为他是个好人。”
司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:“哦,合着你的意思,我不是好人咯?”
装出来的好人算好人吗?白榆沉思起这个古老的问题,过了半天才得出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:“半个好人。”
这话可把司律气的够呛,他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怎么能犯贱到这个地步,一边面上还笑嘻嘻的:“看来我进步空间还很大嘛。”
此刻一阵烤肉的香味传来,白榆立刻蹦起来,欢呼着朝外跑。司律看她的背影,在心里切了一声,肉还是他买的!
叁人穿了长衣长裤、又喷了一大瓶花露水,才躲过蚊子的骚扰。
这样的星空对于司律来说并不陌生,他看了两分钟就觉得无聊,开始跟躺他旁边的青田聊天,作为翻译的白榆也不得不加入,只不过她坚持了没多久,直接睡着了。司律刚要跟青田说用手机,一转头,发现青田也睡着了。
他真服了这俩人。
流星雨的预估开始时间是凌晨叁点。他以为这俩人都是做好熬通宵的准备来的,没想到这才不到十点就休息了。这么没警惕心,居然还想着单独出来露营。司律摇了摇头,开始看手机。
被闹钟吵醒的白榆赶紧推醒旁边的青田,司律看了他俩一眼,也跟他们一起坐直了身体,四周是静谧的黑暗。
白榆盯着眼前的天空,当第一颗流星划过天空,她下意识发出短促的惊呼声。仅凭肉眼观测,所谓的流星雨只是一颗颗小星星不定时随机落下,远没有听起来那么壮观,但这是她所有幸福时光的凝结。她不可能回到过去,但在这一刻,她可以把过去带到当下。就像天上的幽灵星星,它们的光依然照射着她,即使它们早已离去。